过境地能成为旅游目的地吗？
3月6日，历时40天的2013年春运落下大幕，全国出行人数超过34亿人次。庞大的出行客流，为旅游市场带来巨大商机。为此，春运期间，笔者随机对过境武汉的100名旅客进行了调查，调查显示，愿意在武汉或湖北境内作短途游览的旅客超过七成。
如何挖掘春运旅游市场，让这些“旅客”停下脚步，在湖北留下游踪？笔者走访了湖北省内的相关管理部门以及多家旅行社后发现，把“春运经济”变身“旅游经济”看起来很美，但实际上还存在着许多困难。
短途消费市场潜力大
春运期间，笔者在武昌、汉口、武汉三大火车站，随机对100名旅客做了关于春运消费的问卷调查。调查显示，72人表示过境途中愿意在武汉停留“转一转”、“玩一玩”，其中44人选择2天到3天。来武汉最想去哪些地方玩？87人选择想去黄鹤楼、东湖风景区、长江大桥和户部巷、吉庆街等特色旅游名街；17人想去汉正街、武汉广场、江汉路步行街等购物中心；16人想去武汉大学等高校。在购物方面，62人选择购买鸭脖子等土特产，22人选择旅游纪念品，32人选择服装首饰或电子数码产品。
调查中，28人不愿在武汉逗留，排前5位的原因依次为“没时间”、“行李太多”、“交通不便”、“旅游产品不丰富”、“城市环境差”。对武汉印象如何?100名旅客中，仅7人选择“非常满意”，42人选择“满意”，52人选择“一般”及“不满意”。
笔者从旅游部门了解到，目前，武汉及周边适合短途旅游的热点线路多达30余条，景点更是多达上百个，足够游客进行选择。
笔者在采访时发现，春运期间，武汉火车站内的各家商店生意火爆，尤其特产店。周黑鸭、精武鸭脖、蔡林记热干面、武昌鱼、孝感麻糖、清江野渔、宜昌苕酥等湖北特产相当俏销。
而来自湖北酒店餐饮管理协会的统计数据显示，武汉各火车站边大小酒店近1000家。春运期间，这些酒店旅客明显增多。
过境旅游服务跟不上
“早就听说黄鹤楼的大名，这次特意来武汉旅游。可我们下车后，真有点蒙，完全找不着北。”在武昌火车站，笔者遇到从吉林白城来汉旅游的徐芳女士一家。“在火车站附近转了半天，也没看到旅游宣传广告、旅游线路指示牌;想报名参加旅行社的市内一日游，又没找到报名点。”徐芳坦言，到别的城市旅游，总能在火车站、飞机场拿到免费的导游地图或购物地图，并很快能找到旅游服务咨询摊点，但在武汉却难觅踪影。
为什么旅行社不愿在车站设点?笔者就此采访了多家旅游机构。
“去年开始就没在火车站设接待窗口了。”汉口火车站对面的海航乐游国际旅行社湖北总经理罗江说，春节期间，外地人来湖北以走亲访友为主，先在亲戚家附近安顿好了，再顺带旅游。针对上述特点，旅行社就取消了车站的窗口。
调查发现，包括武铁国际旅行社在内的很多旅行社没有与车站“无缝对接”。武铁旅行社负责人表示，开行旅游专列是自身的优势所在，而旅游专列主要是做长线旅游业务，省内短线旅游不仅竞争激烈，也不是专长所在。所以，他们不考虑对车站旅客开展旅游服务。
为此，有关部门在武汉的几大火车站开设了4字头的旅游专线，但从运营情况看，处境比较尴尬。
2月19日下午1点，笔者踏上由武昌火车站发往武汉植物园的402路公交车，发现车厢内乘客寥寥。司机陈师傅说，平时每趟车从起点跑到终点，大概百来人。笔者观察，乘客以市民出行为主，大多在阅马场、江汉路、徐东大街等商圈下车，在旅游景点下车的较少。陈师傅介绍，402串起了黄鹤楼、古琴台、东湖风景区等老牌景点，但近年来新兴热点和商圈却不在其中，市民乘坐的也少了。
此外，该线路是从武昌火车站出发，经汉阳、汉口，再经二桥、徐东、梨园、武大，画大半个“圆”，才抵达东湖风景区，耗时一个半小时，这对想直接去东湖风景区的游客，无异于浪费时间。
“原来的一批4字头旅游专线，现在基本上公交化了。”武汉市旅游局市场促进处处长徐铁柱说。
去年3月，为迎接武广高铁的开通，武汉推出了全新的旅游专线——“观光一路”。红色的双层大巴内配有4国语言的语音导游、GPS导航、冷热两用空调，可谓设施豪华。“观光一路”停靠黄鹤楼、户部巷、省博物馆等市内18个主要景点，每30分钟一班，票价30元，可在当天自由上下，反复乘坐。
然而，新专线开通后，运行情况一直不甚理想，基本月月亏损。徐铁柱说，个中原因主要是武汉整体旅游氛围不浓，尤其是旅游淡季，更没有什么旅客，此外，众多重叠公交线路挤压和自身宣传不够，也是导致“观光一路”运营亏损的因素。
记者来到省博物馆站点，想乘坐“观光一路”，结果等了一个小时也没等到。记者随机采访了10多个在该站等车的乘客，他们均表示不知道该线路的存在。记者注意到，在该站点看不到“观光一路”的站牌。
“到咸宁温泉，去不去?”2月19日下午3时，笔者一到武昌宏基客运站附近，便被拉客的“兔子”缠住。“直接把你们送到温泉景点，40元一个人。”4名旅客看价钱不贵，便随之登上了一辆6人座的小型面包车。笔者在武汉各大火车站、客运站看到，拉客的“兔子”很多，目的地主要是咸宁温泉、木兰天池等短途热门景点。
笔者发现，想去周边旅游景点的旅客不少，但相应的正规旅游服务却不多。在武昌火车站对面仅有一家东方国旅旅行社，店面冷清。在傅家坡长途汽车站隔壁，“武汉旅游集散中心”几个大字很是抓眼球，可走近一看，大门紧锁，屋内一团漆黑，只有楼上的麦当劳在营业。
从武汉黄鹤楼景点出来，来自河南的职先生一家准备去武汉大学游玩，但他们不熟悉公交线路，只好选择搭出租。没想到出租也难搭，半个多小时才拦到一辆。
不少旅客告诉记者，尽管对“黑的”宰客现象有所了解，且愤恨不已，但人生地不熟的，也只能任其宰割了。
专家学者各抒己见
近日，知名专家学者，湖北省交通厅、省工商局、武汉铁路局、省运管局等部门代表，7家旅行社负责人等，参加了由湖北日报社与湖北省旅游局共同主办的关注亿人过境带来的“春运经济”座谈会。如何看待“春运经济”?如何让过境地变为旅游目的地?会议代表各抒己见。
不少旅行社负责人表示，旅行社不热衷做“春节”团队，主要是“交通瓶颈”制约，风险太大，火车票实名制后，很难抢到票，同时，即使通过各种途径能买到票，也不能保证一个团队在一个车厢。
“2月16日，我们有100位客人要回广州，原定火车出行，但买不到票，只能全部换成飞机票。飞机票与火车票之间的差价，完全由我们出，损失惨重!”武汉康泰国际旅行社总经理王庆英说：“春运期间，火车票‘一票难求’，我们还被迫将报名的86个旅行团缩减为26个。”
湖北省中国青年旅行社副总经理柳峰直言，春运期间，各条交通线路人满为患，票源紧张，做中国内地游，旅行社要承担巨大风险。“这段时间，旅行社通常会把重点转向出境游。”“春运车票难买，我们只能找黄牛购票。”湖北天鹅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总经理助理甘瑾呼吁，在春节黄金周等旅游旺季，交通部门要对旅行社给予支持。
湖北省旅游局政策法规处处长童建新说，武汉建游客集散中心刻不容缓。目前武汉旅游市场有两大显著特点，一是游客停留时间短，平均只有2至3天;二是消费结构不合理，大部分支出主要用于交通和住宿，购物和娱乐所占比例低，这反映出武汉还没有形成“快进慢游”的旅游市场。要把武汉打造成国家中心旅游城市，需要从三方面下工夫：首先要建立游客集散中心。其次要完善市内交通。有游客反映，从广州到武汉，坐高铁只需3小时，而从武汉火车站到武汉大学游玩，坐公交要花近2个小时。再次要将旅游元素融入城市整体建设中。
武汉铁路局客运处副处长刘志勇说，不少旅行社反映，春节期间火车票不好买，组织境内游存在很大困难。对此，铁路部门将尝试和省、市旅游部门合作，针对游客出行比较集中的区域，加强对旅游出行的运力调配。
去年，湖北公路客运集团与省海外旅游集团签订战略合作协议，双方在旅游接待网点布局、旅游景区直通车、旅游包车、景区环保运输等领域开展广泛的合作。目前，省内部分客运站已开通至长江三峡、神农架、武当山的“一江两山”旅游直通车，旅客出游实现零换乘。今年，我们将开通更多景点旅游直通车。
省交通厅运输处主任科员邱欣年认为，游客到湖北，一定要让他走得舒畅。交通不仅要解决让旅客“走得了”的问题，还要解决“走得好”的问题。理想的状态是，旅客下火车或飞机，5分钟之内就能换乘公交车、地铁、出租车，或是直接上旅游直通车。交通部门正在朝这个方向努力。
湖北省工商局消费者权益保护分局局长王道佑举例说，目前，火车站周边经营比较混乱，管理难度大，“挨了宰”旅客投诉无门。今后，12315维权服务站将入驻武汉三大火车站，由工商人员现场调解消费纠纷，并设立专门投诉电话，公示工商人员手机号码。
中南民族大学旅游发展研究中心主任邓辉说，春运市场具有短时间、短距离、快游、快购的特点，这需要开发实用性强、有特色的旅游消费产品。应推销武汉人好吃的文化，打造汉味美食街区。在车站附近，建设大型旅游综合体，让旅客在短时间内感受到风情万种的大武汉。
武汉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熊元斌建议，武汉要从全域旅游向全业旅游发展。传统的“三菜一汤”，即黄鹤楼、归元寺、省博物馆、东湖，过境游客看看就完了，比较初级，要通过如赏花游、温泉游、乡村游等不断延长旅游半径，使武汉与周边城市的1小时经济圈融合，增加消费范围。此外，旅游要与工业、商业、贸易、就业、房地产、教育、文化产业融合，形成大旅游概念。同时，武汉乃至全省，都要树立全民营销意识，每个人都要有主人翁意识，成为城市营销者。
